且说这年九月,秋风送爽,正是赶路的好时节。从陕西来的客商张德福,在外经商已有十余载。这年他染了风寒,咳嗽不止,本想等病好些再回乡,可家中老母来信说身体抱恙,他心急如焚,便决定带病启程。
张德福今年四十有五,身材瘦削,面容憔悴,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。他做的是丝绸买卖,这些年走南闯北,积攒下银子银票共5000两,用蓝布包裹,贴身携带。因病不能骑马,他在洛阳租了一辆手推车,雇了两个车夫——一个叫赵大,一个叫王二,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。
这日晌午,一行人来到新郑县境内。张德福在车上咳得厉害,赵大见状便道:"张掌柜,前面有个茶棚,咱们歇歇脚,给您熬碗姜汤驱驱寒吧?"
张德福点点头,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递给赵大:"劳烦二位去买些热食来,我在此守着行李。"
赵大、王二应声而去。张德福靠在车边,望着远处连绵的秋田,心中盘算着再有几日就能到家。他摸了摸胸前的银两,想到能为老母治病,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。
展开剩余98%就在这时,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田埂上晃悠过来。这人三十出头,满脸横肉,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,正是新郑县有名的地痞周虎。他本想去镇上赌坊碰碰运气,路过此地,一眼就瞧见了独坐车旁的张德福。
周虎假装漫不经心地靠近,眼角余光却瞥见张德福胸前鼓鼓囊囊。他心中一动,故意踢到一块石头,"哎哟"一声摔倒在车前。
"这位老哥,没事吧?"张德福虽病着,却是个热心肠,连忙起身去扶。
周虎趁机一把抓住张德福的衣襟,另一只手迅速摸向他胸前。张德福猝不及防,被周虎扯开了衣襟,露出里面的蓝布包裹。
"好个肥羊!"周虎狞笑一声,猛地将包裹拽出。张德福这才反应过来,急忙去抢:"强盗!还我银子!"
周虎抬腿就是一脚,正踹在张德福心窝。张德福本就体弱,这一脚让他跌坐在地,咳出一口血来。周虎趁机抱着包裹就跑,转眼就窜进了田间小路。
张德福强忍疼痛,踉跄着爬起来追赶。他一边追一边喊:"抓贼啊!有人抢钱!"可田间劳作的人离得远,竟无人听见。
周虎跑得飞快,张德福拼尽全力也只能远远跟着。穿过几片田地,周虎拐进了一个村子,钻进一处院落。张德福气喘吁吁地赶到,却不敢贸然闯入,只得趴在矮墙上向内张望。
院内,周虎正得意地解开蓝布包,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还有那一大叠的银票。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人,回头一看,正对上张德福那双愤怒的眼睛。
"好你个贼人,竟敢追到老子家里来!"周虎眼珠一转,计上心头。他大步冲出院子,一把揪住张德福的衣领:"大家快来看啊,我抓到一个偷窥的贼!"
村民们闻声围拢过来。张德福急得直跺脚:"胡说!明明是你抢了我的银子!"
"放屁!"周虎一巴掌扇在张德福脸上,"我周虎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,却也清白做人。你这外乡人,竟敢污蔑我!走,去见官!"
张德福被周虎拽着,一路拖向县衙。路上,他越想越悲:五千两银子是他半生积蓄,若要不回来,不仅老母无钱治病,自己也将一无所有。想到这里,他不禁泪流满面。
新郑县衙内,石县令正在批阅公文。这位县太爷不过三十出头,面容清瘦,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。听闻有人击鼓鸣冤,他立即升堂问案。
"青天大老爷啊!"周虎一上堂就跪地哭嚎,"小人今日在家歇息,这贼人竟趴在墙头偷窥,被小人当场抓住!"
张德福气得浑身发抖:"大人明鉴!小人张德福,从陕西经商归来,途经贵地休息时,被这恶徒抢走五千两银子。小人带病追赶,反被他诬陷为贼!"
石县令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视。周虎一脸凶相却故作委屈;张德福面色苍白,嘴角还带着血迹,眼中满是焦急与绝望。
"可有证据?"石县令问道。
"银子就在他家!"张德福急忙道。
"大人,这贼人信口雌黄!"周虎狡辩道,"小人家徒四壁,哪来什么五千两银子?他这是血口喷人!"
石县令沉吟片刻,突然拍案而起:"大胆刁民!一个说对方是贼,一个说对方抢劫,却都拿不出真凭实据。本官看你们都不是好东西!来人啊,给我各打二十大板,轰出衙门去!"
衙役们面面相觑,但不敢违令,只得将二人拖下去象征性地打了几板子,然后赶出衙门。
周虎得意洋洋地走了,张德福却瘫坐在衙门外,泪如雨下。他银两尽失,又遭此冤屈,一时间万念俱灰。
殊不知,这一切都在石县令算计之中。退堂后,石县令立即召来师爷:"去查查那个周虎的底细。"
不多时,师爷回报:"大人,这周虎是本地出了名的泼皮,游手好闲,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。更奇怪的是,他已经拖欠了两年税赋。"
石县令眼中精光一闪:"果然有问题。明日你派人去催他缴税,看他如何应对。"
第二天一早,衙役便去周虎家催税。不到晌午,周虎竟拿着三两银子来到县衙缴税。
石县令故作惊讶:"周虎,你前日还说家徒四壁,今日怎有银子缴税?"
周虎早有准备:"回大人,小人昨日当了几件旧衣,又卖了家中存粮,凑足了税银。"
"哦?"石县令挑眉,"都当了什么衣物?卖了什么粮食?"
周虎掰着手指头数道:"一件羊皮袄,两件棉布衫,还有三石麦子。"
石县令点点头,突然对师爷道:"去看看今日来缴税的,可有与周虎同村之人。"
巧的是,周虎的邻居李老汉正好来缴税。石县令立即将他传上堂来。
"李老汉,你与周虎比邻而居,可知他这税银从何而来?"石县令和颜悦色地问道。
李老汉看了看周虎,支支吾吾道:"这...小人不知。"
石县令突然变脸,拍案喝道:"好个糊涂老汉!你既是他近邻,他当衣卖粮这等大事,你岂能不知?这银子来历不明,莫非是你二人合伙做下的不法勾当?"
李老汉吓得跪地磕头:"大人明鉴!小人与他绝无勾结!"
"那还不从实招来!"石县令厉声道,"不然大刑伺候!"
李老汉浑身发抖,看了看周虎阴狠的眼神,又看看堂上威严的石县令,终于咬牙道:"大人饶命!那银子...那银子确实是周虎前日从一个外乡人那里抢来的!小人在墙外亲眼所见,那外乡人还追到他家要钱,反被他诬陷为贼..."
周虎闻言暴跳如雷:"老不死的!你敢污蔑我!"
石县令冷笑一声:"周虎,现在你还有何话说?"
周虎见事已败露,竟想冲出公堂,被衙役们七手八脚按在地上。石县令命人押着他回家搜出了那包银子和银票,加起来果然是五千两整。
张德福被重新传唤到堂上,见到失而复得的银两,激动得跪地叩谢:"青天大老爷啊!您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!"
石县令扶起张德福,温言道:"本官初时故作糊涂,是为了让贼人放松警惕。看你面带病容,本官已命人在后堂备下汤药,你可在此休养几日再上路。"
张德福感激涕零。周虎则被判流放边疆,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
此事传开后,新郑百姓无不称赞石县令明察秋毫。有人问他为何能一眼看穿周虎的谎言,石县令笑道:"张德福病弱之躯,却敢独追强贼至其家中,此非常人所能为;周虎平日拖欠税赋,突然有钱缴纳,岂不蹊跷?为官者,当察微知著,方能不冤枉一个好人,也不放过一个坏人。"
从此,"石青天"的美名传遍中原,新郑县在他的治理下,百姓安居乐业,路不拾遗。
江南的梅雨季比往年来得更早,也更凶猛。连日的暴雨冲垮了堤坝,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泥沙,吞噬了无数良田与村庄。灾民流离失所,饿殍遍野,哀鸿之声直达天庭。
朝廷紧急拨付三十万两赈灾银,由兵部侍郎赵德芳亲自押运。谁料行至庐州地界,一夜之间,三十万两白银竟如晨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赵侍郎暴跳如雷,命人四处搜寻,却只在一处废弃的驿站发现了几名昏迷的押运官兵。
"展护卫,此事蹊跷,非你不可。"开封府内,包拯面色凝重地将一纸公文递给展昭,"三十万两赈灾银关系万千灾民生死,务必查个水落石出。"
展昭双手接过公文,沉声道:"属下明白。"
当夜,展昭便轻装简从,策马南下。雨水打湿了他的蓝色劲装,却浇不灭他眼中坚定的光芒。五日后,他抵达庐州,立即着手调查。
庐州城外十里,有一处名为"断魂崖"的险地。据幸存的官兵回忆,他们就是在那里遭遇袭击的。
展昭踏着泥泞的山路,仔细勘察着每一处可能的线索。崖边的老松树上,一道新鲜的剑痕引起了他的注意。那剑痕细如发丝,却深达寸许,绝非寻常兵器所能留下。
"好精妙的剑法。"展昭指尖轻抚剑痕,眉头微皱。忽然,他耳廓一动,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三丈开外。
"嗤"的一声,一枚银针钉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,针尾还在微微颤动。
"何方高人,为何偷袭?"展昭沉声喝道,右手已按在巨阙剑柄上。
回应他的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,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冷意:"御猫展昭,果然名不虚传。"
树影婆娑间,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下。来人一袭白衣胜雪,面上蒙着轻纱,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。她手持一柄细剑,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。
"阁下是?"展昭目光如炬,紧盯着对方。
女子轻笑:"江湖人称'夜莺',今夜特来领教南侠高招!"
话音未落,她已如一道白光袭向展昭。展昭拔剑相迎,两剑相交,火花四溅。夜莺的剑法轻灵飘逸,如行云流水,却又暗藏杀机。展昭以守为攻,巨阙剑沉稳如山,将对方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。
三十招过后,夜莺忽然变招,剑尖划出一道奇特的弧线,直取展昭咽喉。展昭瞳孔骤缩——这一招"青萍点水"分明是师门绝学!
电光火石间,展昭侧身避过,反手一剑挑向对方面纱。夜莺急退,却仍被剑气扫中,面纱飘落,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。
"你是——"展昭震惊不已,那眉眼间的神韵,竟与记忆中师叔柳青山有七分相似。
夜莺见身份暴露,冷哼一声:"今日到此为止,他日再会!"说罢,她纵身一跃,竟如一只真正的夜莺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展昭望着她离去的方向,久久未动。方才交手时,他分明感受到对方剑法中那股熟悉的"青萍剑法"内息。这世上除了师父和他,应该只有师叔柳青山会使这套剑法才对。
接下来的几日,展昭一面追查赈银下落,一面暗中打探夜莺的消息。他发现每当自己接近某些线索时,夜莺总会适时出现,或干扰或误导,让他屡屡扑空。
这夜,展昭循着一条线索来到城郊的灾民聚集地。简陋的草棚连绵数里,哀嚎之声不绝于耳。忽然,他瞥见一道白影闪过,正是夜莺!
展昭悄然跟上,见她进入一间稍大的草棚。透过缝隙,他看到夜莺正将一袋袋粮食分发给面黄肌瘦的灾民。
"柳姑娘,这次又辛苦你了。"一位老者颤巍巍地说道。
"李伯不必客气,这些本就是从那些贪官手中取回的不义之财。"夜莺的声音柔和了许多,"明日我再去取些药材来,听说东村的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了。"
展昭心头一震。柳姑娘?师叔柳青山确实有个女儿,名叫柳如烟,算来今年应当二十有三。十年前师叔因故离开师门时,曾带走了年仅十三的女儿。
正当展昭思索间,夜莺——不,柳如烟似有所觉,猛地转头:"谁?"
展昭知道无法再隐藏,索性推门而入:"开封府展昭。"
草棚内顿时一片慌乱。柳如烟挡在灾民前面,剑指展昭:"御猫大人深夜造访,有何贵干?"
展昭直视她的眼睛:"柳师妹,赈灾银是你劫的?"
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冷笑:"是又如何?那些银子本该用于赈灾,却被那些狗官层层克扣,到灾民手中不足三成!我不过是替天行道!"
"你可知这是死罪?"展昭沉声道。
"死罪?"柳如烟眼中泛起泪光,"展师兄,你可知道这些灾民每日饿死多少?你可知道那些贪官拿着赈灾银在府中宴饮作乐?我父亲临终前嘱咐我,习武之人当以侠义为先,我柳如烟问心无愧!"
展昭心头一震:"师叔他...去世了?"
柳如烟别过脸去:"五年前,为救一群被官府欺压的百姓,父亲中了埋伏...临终前,他让我有朝一日见到展师兄,告诉你一句话:'剑为心刃,心正则剑直'。"
展昭如遭雷击。当年师叔离开师门,正是因为不满师父教导他们为朝廷效力。师叔认为武者当行侠仗义,快意恩仇,而非成为权贵的爪牙。
回到暂住的客栈,展昭辗转难眠。窗外雨声淅沥,仿佛万千灾民的哭泣。他想起白日所见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,想起柳如烟分发粮食时温柔的神情,也想起包大人临行前的嘱托。
一边是法理,一边是情义;一边是职责,一边是良知。展昭第一次感到如此矛盾。
"咚咚"——轻微的敲窗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展昭警觉地起身,只见窗外柳如烟的白衣在雨中飘荡。
"展师兄,可否一谈?"她的声音透过雨帘传来。
展昭开窗让她进来。柳如烟浑身湿透,却依然挺直腰背:"我知道你为难。明日午时,我会将剩余的银两放在断魂崖西侧的山洞中,你可取去向包大人复命。"
展昭皱眉:"剩余的?"
柳如烟坦然道:"十五万两我已用于购买粮食药材,救助灾民。剩下的十五万两原封未动。"
"那些银两是朝廷赈灾之用,你——"
"展师兄!"柳如烟打断他,"你以为那些银两真能到灾民手中吗?赵德芳与庐州知府勾结,早已将大半银两中饱私囊!我劫银那夜,亲眼看见他们将银子分装,大部分运往了知府的私宅!"
展昭眼中精光一闪:"此话当真?"
"若有半句虚言,天打雷劈!"柳如烟指天发誓,"我可以带你去知府的秘密仓库,那里堆满了本该用于赈灾的粮食和药材!"
展昭沉思片刻,忽然露出一丝微笑:"师妹,我有一计..."
三日后,庐州府衙。
"包大人,赈银已全数追回。"展昭将十五万两白银呈上,同时递上一份密折。
包拯接过密折,细细阅读,眉头渐渐舒展。他合上折子,意味深长地看了展昭一眼:"展护卫辛苦了。此案就此了结,案卷中只需写明'银两全数追回'即可。"
展昭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抱拳道:"多谢大人。"
原来,展昭与柳如烟定下连环计策:明面上,展昭"追回"部分官银,向包拯复命;暗地里,柳如烟带领灾民取得贪官私吞的真赃,用于赈灾。而展昭的密折中,则详细记录了赵德芳与庐州知府的贪腐证据。
当夜,展昭在城外的长亭中与柳如烟告别。
"展师兄,多谢你。"柳如烟眼中含泪,"父亲若在天有灵,定会欣慰。"
展昭轻叹:"师妹,江湖险恶,务必珍重。"
柳如烟忽然凑近,在展昭脸颊轻轻一吻,随即飞身离去,只留下一句话飘在风中:"他日江湖再会,望师兄莫忘'剑为心刃'之训..."
展昭抚着被吻过的脸颊,望着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月色中,心中百感交集。
三个月后,赵德芳与庐州知府因贪腐罪被革职查办。新任知府到任后,赈灾工作得以真正开展,灾情逐渐缓解。
开封府内,包拯将一册案卷收入柜中。公孙策好奇问道:"大人,那赈银案..."
包拯微微一笑:"银两全数追回,还有何疑问?"
公孙策会意,不再多言。
而江湖上,一段关于御猫与夜莺的故事开始流传。茶馆酒肆中,说书人拍案讲道:"话说那御猫展昭追查赈银,邂逅女飞贼夜莺,二人斗智斗勇,却不知..."
故事被编成《御猫夜莺》弹词,传唱大江南北。每当夜深人静时,展昭偶尔会取出那方柳如烟遗落的白纱,想起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。
剑为心刃,心正则剑直。展昭知道,自己与柳如烟,不过是选择了不同的方式践行同一个信念罢了。
明朝万历年间的一个春日,扬州城东的朱家大院门前,几个家丁正焦急地张望着官道方向。为首的管家不停地搓着手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"来了来了!"一个眼尖的小厮突然喊道。
只见官道尽头,一位身着青色布衣、背着药箱的老者正缓步而来。他约莫六十岁年纪,面容清癯,双目炯炯有神,行走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。这便是名满天下的医圣李时珍。
管家连忙迎上前去,深深一揖:"李神医,您可算来了!我家老爷和公子等候多时了。"
李时珍微微颔首:"劳烦带路。"
穿过三重院落,李时珍被引入一间装饰奢华的厢房。房内檀香缭绕,紫檀木雕花床上躺着一位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,面色苍白如纸,不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。床边坐着一位身着锦缎的中年男子,正是扬州盐商朱守财。
朱老爷见李时珍进来,连忙起身行礼:"李神医救命啊!小儿这怪病缠身半年有余,请遍扬州名医皆束手无策。听闻神医途经此地,特备厚礼相请。"
李时珍摆摆手:"朱老爷不必多礼,待我先为令郎诊脉。"
他在床前坐下,三指轻搭在朱公子腕上。片刻后,眉头微蹙,又让朱公子伸出舌头查看舌苔。奇怪的是,除了脉象紊乱外,竟看不出明显病症。
"公子何时开始咳嗽?可有何诱因?"李时珍问道。
朱老爷叹气道:"去年腊月,小儿赴宴归来便染了风寒,起初只是轻微咳嗽,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开了方子。谁知药越吃越不管用,咳嗽反而日渐加重。"
李时珍环顾四周,只见房内陈设极尽奢华,连痰盂都是上好的青花瓷。窗外小厨房里,几个厨娘正在准备午膳,隐约可见燕窝、鱼翅等珍贵食材。
"公子平日饮食如何?"李时珍突然问道。
朱老爷一愣:"自然是最好的补品。人参、鹿茸、燕窝日日不断,就怕他身子虚..."
李时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又详细询问了朱公子起居习惯。原来这位朱文远公子是朱家独子,自幼娇生惯养,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,平日里连走路都少有,出入皆以轿代步。
诊毕,李时珍起身道:"容我思索片刻。"
他在院中踱步,心中已有了计较。这朱公子看似重病,实则并无大碍。脉象紊乱却无实质病灶,面色苍白却非气血两亏,分明是饮食积滞、脾胃失调所致。加上久病不愈,心中忧虑,导致气机不畅,这才咳嗽不止。寻常药物难以见效,皆因未对症下药。
回到房中,李时珍正色道:"朱老爷,令郎此病非同寻常,乃是误食异物,致使毒虫入体,盘踞肺腑,这才久咳不愈。"
朱家父子闻言大惊失色。朱文远更是面如土色,颤声道:"神、神医,那我岂不是..."
李时珍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:"不必惊慌,老夫自有妙法。只是此法凶险,需用猛药催吐,公子恐怕要吃些苦头。"
朱老爷连忙道:"只要能治好我儿,什么苦都吃得!"
李时珍点点头,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,亲自去厨房煎药。趁人不备,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木盒,盒中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小虫模型,这是他前些日子在山上采药时,用树胶和颜料制作的。
药煎好后,李时珍亲自端到床前:"公子请服药,服后不久便会大吐,不必惊慌。"
朱文远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,面露惧色,但在父亲催促下还是一饮而尽。不到半刻钟,他突然面色大变,俯身对着痰盂剧烈呕吐起来。
李时珍早有准备,在朱公子呕吐时巧妙地将那只假虫投入痰盂中。待呕吐稍止,他用银筷从秽物中夹出那只"金丝蛊虫",展示给众人看。
"看!这便是盘踞公子肺腑的毒虫,如今已被逼出体外。"李时珍高声道。
朱家众人看得目瞪口呆,朱文远更是又惊又喜:"难怪我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爬...神医,那我这病..."
李时珍微笑道:"病根已除,只需调理几日便可痊愈。不过切记,这一个月内饮食务必清淡,白粥小菜即可,不可再食荤腥厚味。"
朱老爷千恩万谢,命人取来白银百两相赠。李时珍只取了十两诊金,其余坚决不受。
说来也怪,自那"毒虫"排出后,朱文远的咳嗽日渐减轻,不出半月竟完全康复。朱家上下无不称奇,将李时珍奉若神明。
临别那日,朱文远亲自送行,忍不住问道:"神医,那金丝蛊虫究竟是何物?为何会进入我体内?"
李时珍抚须笑道:"公子可曾想过,或许那根本不是什么蛊虫?"
朱文远愕然:"那我的病..."
"公子的病,根源在脾胃。"李时珍解释道,"富贵人家饮食过于精细油腻,反而伤了脾胃。脾胃失调则肺气不畅,故而咳嗽不止。加上公子忧思过度,气机郁结,这才久治不愈。"
"那虫子..."
"不过是让公子放下心结的手段罢了。"李时珍笑道,"心结一解,再辅以清淡饮食,自然药到病除。"
朱文远恍然大悟,深深一揖:"神医不仅医术高明,更懂人心,晚辈受教了。"
李时珍拍拍他的肩膀:"年轻人,记住粗茶淡饭最养人,多走动走动,强身健体比什么补药都管用。"
说罢,背起药箱转身离去,继续他寻访百草的旅程。夕阳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,朱文远站在门口,久久凝视,心中感慨万千。
后来,朱文远一改往日奢靡作风,饮食起居变得简朴有度,还时常出门游历,身体反而比从前更加强健。他将这段经历记录下来,告诫后人:"病有千般,医有万法,然心病还需心药医。"
而李时珍以智治病的故事,也在扬州一带广为流传,成为医家美谈。
建安三年春,淮南袁术府邸内灯火通明。袁术身着锦袍,正与心腹谋士杨弘对弈。棋盘上黑白交错,恰似天下大势。
"主公,徐州吕布反复无常,刘备又占据小沛虎视眈眈,若不早除,恐成大患。"杨弘落下一子,眼中闪过精光。
袁术捋须沉吟,手中白子迟迟未落。窗外春雨淅沥,打湿了庭院中的"仲氏"大旗。去岁他僭号称帝,却遭天下诸侯唾弃,如今急需一场大胜来稳固地位。
"刘备不过数千兵马,却敢拒绝联姻之请,实在可恨!"袁术猛然将棋子拍在棋盘上,"传纪灵来见!"
次日清晨,大将纪灵顶盔贯甲步入大殿。此人虎背熊腰,面如重枣,乃袁术麾下第一猛将。
"纪灵,命你率三万精兵,即日北上讨伐刘备!"袁术从案几上取出一支令箭,"务必拿下小沛,绝其后患!"
纪灵单膝跪地,双手接过令箭:"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!"
三日后,袁术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寿春城。百姓们躲在门缝后窥视,只见旌旗蔽日,戈矛如林。有老者摇头叹息:"又要打仗了,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..."
与此同时,小沛城中刘备正与关羽、张飞商议军务。忽然探马飞奔来报:"主公不好了!袁术派纪灵率三万大军杀奔小沛而来!"
刘备手中竹简"啪"地落地。他虽有关张二将之勇,但城中兵卒不足五千,如何抵挡三万虎狼之师?
"大哥勿忧!俺老张这就去捅他个透心凉!"张飞豹眼圆睁,丈八蛇矛已握在手中。
关羽凤眼微眯:"三弟且慢。袁术势大,不可力敌。不如向吕布求援?"
刘备捻须沉思。他与吕布虽同处徐州,但关系微妙。去岁吕布夺他徐州,他忍辱负重暂居小沛,如今反要去求仇人相助?
"云长所言极是。"刘备长叹一声,"速请孙乾先生来。"
当夜,孙乾携刘备亲笔书信,快马加鞭赶往徐州城。月下只见一骑绝尘,马蹄声碎,惊起林中宿鸟。
徐州城内,吕布正与貂蝉在后园赏月。忽闻陈宫求见,吕布不悦道:"深夜何事?"
陈宫疾步入内,顾不得行礼:"主公,刘备使者孙乾求见,言纪灵率大军攻小沛,特来求援!"
吕布剑眉一皱:"刘备与我素有嫌隙,为何要求助于我?"
貂蝉轻抚吕布手臂:"将军,妾身听闻'唇亡齿寒',若小沛失守,袁术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徐州了。"
陈宫点头:"夫人明鉴。袁术僭号称帝,野心勃勃。若吞并刘备,我徐州危矣。"
吕布沉吟良久,忽然拍案而起:"来人!备马!我要亲自去见纪灵!"
次日黎明,吕布率三千精骑出城。赤兔马嘶鸣如龙,方天画戟在朝阳下寒光凛凛。陈宫紧随其后,心中却暗自忧虑:主公性情多变,不知此番是战是和?
行至距小沛三十里处,吕布下令安营扎寨。他命人在辕门外一百五十步处立起一支画戟,戟上小枝系着红绸,随风飘舞。
"公台,去给纪灵和刘备各送一封信,邀他们明日来我营中赴宴。"吕布嘴角含笑,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陈宫疑惑:"主公这是..."
吕布大笑:"我要让他们看看,什么叫'百步穿杨'!"
纪灵接到信时正在帐中饮酒。他展开帛书,嗤笑道:"吕布这厮,莫非想做和事佬?"副将劝道:"将军小心有诈。"纪灵不以为然:"我三万大军在此,怕他作甚!"
刘备这边却是忧心忡忡。关羽劝道:"兄长不可轻往,恐吕布与袁术合谋害你。"张飞更是暴跳如雷:"那三姓家奴岂有这般好心!"
孙乾却道:"吕布若有害主公之心,大可坐视不理。此番相邀,必有深意。"
刘备最终决定赴约,只带关张二人随行。
次日晌午,三方人马齐聚吕布大营。辕门外旌旗猎猎,刀枪如林。纪灵带五百甲士前来,见刘备只带两人,不由冷笑:"玄德公好胆色!"
刘备拱手:"纪将军威名远播,备特来一见。"
吕布高坐主位,左右陈宫、高顺相伴。他举杯笑道:"今日请二位来,是想化解这场干戈。袁公路与刘玄德皆我好友,何必兵戎相见?"
纪灵拍案而起:"吕布!我家主公命我取小沛,你休要多管闲事!"
帐中气氛骤然紧张。张飞已按捺不住,手按蛇矛;高顺也悄然握紧了刀柄。
吕布不慌不忙,放下酒杯:"纪将军稍安勿躁。不如这样——我在辕门外立了一支画戟,距此一百五十步。若我能一箭射中戟上小枝,请将军退兵;若不中,任你攻取小沛,我绝不干涉。"
纪灵仰天大笑:"一百五十步外射中戟枝?吕布,你莫不是喝多了!"
刘备也暗自吃惊。寻常弓箭手百步穿杨已是神射,一百五十步外射中细小戟枝,简直闻所未闻。
"纪将军可敢赌这一局?"吕布目光如电。
纪灵心想横竖不亏,便道:"好!你若真能射中,我即刻退兵!"
众人移步辕门。春风吹拂,远处画戟上的红绸时隐时现。吕布取来宝雕弓,搭上狼牙箭,却不急于发射。
"温侯,可是反悔了?"纪灵讥讽道。
吕布不答,闭目凝神。忽然,他双目圆睁,弓如满月,箭似流星!只听"嗖"的一声破空之响,那箭不偏不倚,正中画戟小枝!
"神乎其技!"刘备脱口赞叹。关羽抚须点头,张飞也瞪大了眼睛。
纪灵面如土色,踉跄后退两步:"这...这不可能!"
吕布收弓而立:"纪将军,君子一言。"
纪灵冷汗涔涔。他虽骄横,却不敢当众食言而肥。只得咬牙道:"撤...撤军!"
当夜,刘备设宴答谢吕布。酒过三巡,刘备举杯:"今日若非温侯神箭,小沛生灵涂炭矣。"
吕布大笑:"玄德公客气。袁术野心勃勃,我岂能坐视不理?"
陈宫在旁暗叹:主公今日之举,既保全刘备,又不得罪袁术,实乃高明。可惜...
宴罢,吕布醉卧帐中。貂蝉为他卸甲,轻声道:"将军今日大展神威,天下谁人不服?"
吕布握住她的柔荑:"美人不知,我这一箭,射的不只是戟枝,更是袁术的野心!"
与此同时,纪灵快马回报袁术。袁术闻讯大怒,将案几掀翻:"吕布竖子!坏我大事!"但他深知吕布勇武,只得暂时按下怒火。
小沛城中,百姓听闻敌军退去,纷纷焚香庆祝。有老者感慨:"吕布将军一箭退万兵,真乃神人也!"
关羽对刘备低语:"兄长,吕布今日之举,实为自保。此人反复无常,不可不防。"
刘备望着徐州方向,幽幽一叹:"如此神射,可惜不为大汉所用..."
自此,"辕门射戟"的故事传遍天下。文人墨客赞其智勇双全,江湖豪杰叹其箭术通神。而吕布本人,则在貂蝉的歌舞声中,继续书写着他传奇而矛盾的人生。
大唐贞观年间,岭南道广州地界出了一位姓崔名成德的刺史。此人面如冠玉,看似儒雅,实则心黑如墨,贪财好色,鱼肉百姓。自上任以来,巧立名目,横征暴敛,将广州府库掏空了大半。更可恶的是,他每隔三月便以"教导宫中礼仪"为名,强征民间美貌女子入府,实则供其淫乐。百姓敢怒不敢言,背地里都唤他"催命刺史"。
这一日,正是暮春时节,崔成德斜倚在刺史府后花园的凉亭里,手中把玩着一串南海珍珠,对身旁的师爷道:"本官听闻增城何家村出美人,明日你带人去瞧瞧。"
师爷谄笑着躬身:"大人明鉴,小的早打听过了,那何家村确实有个何秀姑,年方二八,生得如花似玉,更难得的是精通医术,常在罗浮山采药。"
崔成德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光:"哦?还是个懂医术的?那更妙了,本官近日正好有些胸闷气短..."
就在此时,增城何家村外的山道上,一位身着素白麻衣的少女正背着竹篓,手持药锄,在悬崖峭壁间轻盈跳跃。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,眉如远山,目似秋水,肌肤胜雪,腰间系着一条翠绿丝绦,在山风中飘舞如蝶。
这少女正是村民口中的何秀姑。奇怪的是,她采药时足不沾尘,遇到陡峭处竟能凌空踏叶而行,所过之处,草药自动分开,仿佛有灵性般为她让路。
"这株百年灵芝倒是难得。"何秀姑俯身采下一株紫光莹莹的灵芝,忽听山下传来一阵哭喊声。她眉头微蹙,掐指一算,轻叹道:"劫数到了。"
只见山下小路上,十几个衙役正拖拽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少女,为首的师爷尖声叫道:"刺史大人恩典,选你们入府学习礼仪,是天大的福分,哭什么哭!"
一个白发老妪跪地哀求:"大人开恩啊,我家孙女才十四岁,不懂事..."
"滚开!"师爷一脚踹开老妪,目光忽然定在不远处山道上那抹白色身影上,顿时两眼放光,"那不就是何秀姑吗?快,给我拿下!"
何秀姑见衙役冲上山来,眼中闪过一丝怜悯,竟不躲不避,任由他们将自己捆了。临行前,她悄悄对哭泣的村民道:"莫怕,三日后便回。"
当夜,刺史府张灯结彩。崔成德看着堂下站立的十几个少女,目光最终落在何秀姑身上,见她虽衣着朴素,却气质出尘,不由心痒难耐,假意温言道:"这位姑娘通晓医术?本官近日身体不适,不如留下为本官调理如何?"
何秀姑垂首不语,只是微微点头。其他少女都被关入后院,唯独她被安排在西厢房,还派了两个丫鬟"伺候"——实则是监视。
入夜,崔成德迫不及待来到西厢房,却见何秀姑正在小炉上煮茶,满室清香。见他进来,何秀姑不慌不忙地斟了一杯茶:"大人请用此茶,可安神养心。"
崔成德见她如此识趣,大喜过望,接过茶一饮而尽。这茶入口清甜,带着莲叶清香,确实不凡。他正要伸手去拉何秀姑,忽觉腹中一阵绞痛,顿时冷汗直流,蜷缩在地。
"你...你在茶里下毒?"崔成德痛苦地质问。
何秀姑退后三步,神色平静:"非毒,是药。大人腹中有贪虫作祟,此药可令其现形。"
崔成德疼得满地打滚,嘶声喊人。府中顿时大乱,师爷带着家丁冲进来要抓何秀姑,却见她衣袖轻拂,众人便如撞上无形墙壁,纷纷跌倒。
"妖女!快拿解药来!"师爷惊恐大叫。
何秀姑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片青翠欲滴的莲叶:"解药在此,只是需一味药引。"
"什么药引?快说!就是龙肝凤髓本官也给你弄来!"崔成德已经疼得面如金纸。
何秀姑忽然展颜一笑,那笑容清丽绝俗,却让崔成德毛骨悚然:"需贪官心头肉三钱。"
"什么?!"崔成德魂飞魄散,"你...你到底是何人?"
何秀姑身形忽然泛起淡淡青光,脚下生出一朵白莲将她托起,离地三尺:"吾乃罗浮山修道之人何琼,世人称何仙姑。见你贪赃枉法,残害百姓,特来度化。"
崔成德这才知道遇上了真仙,忍着剧痛爬起磕头:"仙姑饶命!小人知错了!"
何仙姑收起笑容,正色道:"你强征民女,搜刮民脂民膏,按律当诛。今日若诚心悔改,尚有生机。"
"小人愿改!求仙姑指点!"崔成德磕头如捣蒜。
"第一,即刻释放所有强征女子,每人赠银十两压惊;第二,开仓放粮,赈济贫民;第三,将你贪墨的五千两白银尽数散给受害百姓。"何仙姑每说一条,崔成德脸色就白一分,但腹中疼痛更甚,只得连连答应。
说也奇怪,崔成德刚发下毒誓照办,腹痛立刻减轻大半。他不敢怠慢,连夜命人按仙姑所言行事。到天明时,府库已空了大半,但城中百姓欢呼雀跃,纷纷跪拜刺史府方向。
崔成德拖着虚弱的身子来见何仙姑:"仙姑,下官已照办,为何腹中仍有隐痛?"
何仙姑取出一包莲叶茶:"每日一服,连饮七日。记住,若再起贪念,疼痛立返,届时无人能救。"
崔成德双手接过,再抬头时,眼前哪里还有何仙姑身影?只有一片莲叶飘然落地。
自那以后,崔成德果真洗心革面,不仅将余下赃款全部上缴朝廷,还亲自走访民间,惩处恶吏,兴修水利,广州百姓渐渐过上了好日子。有人问他为何突然转性,他总是摸着肚子苦笑:"这里住着仙姑留下的'贪虫'呢!"
而何仙姑的事迹在岭南广为流传。百姓在罗浮山下建了一座"仙姑祠",祠中塑像手持莲叶,面带微笑,仿佛仍在注视着人间善恶。每逢仙姑显圣之日,总有无数百姓前来进香,祈求仙姑保佑。
多年后,有人在罗浮山深处看见一位白衣女子踏莲而行,腰间翠带飘飘,模样与祠中塑像一般无二。她采下一株灵芝,对空拜了三拜,化作一道青光冲天而去。有老者说,那是何仙姑功德圆满,飞升仙界了。
从此,"莲叶惩贪"的故事代代相传,提醒为官者清正廉明,为民者心存善念。而那片曾被何仙姑用来煮茶的莲叶,据说被崔成德的后人制成茶饼,世代相传,以警醒子孙莫起贪心。
第一章 白鹤落尘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青翠的山峦之间。杨一鸣立于悬崖边的平台上,手中三尺青锋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。他身形挺拔如松,一袭素白长衫随风轻扬,剑眉星目间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。
"唰——"剑锋划破空气,发出清脆的鸣响。杨一鸣的剑法已达化境,一招一式间浑然天成,不带丝毫烟火气。这套"流云剑法"他已练了二十年,却仍每日不辍。
突然,一声凄厉的鹤鸣从高空传来,打断了杨一鸣的剑势。他抬头望去,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正从云端坠落,左翼明显受了伤,洁白的羽毛上沾染着刺目的血迹。
杨一鸣心头莫名一紧,足尖轻点,身形如燕般掠起,在空中接住了那只下坠的白鹤。入手轻盈,鹤身冰凉,唯有头顶那一点朱红鲜艳如血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"这鹤..."杨一鸣凝视着白鹤头顶的朱砂印记,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。他曾在梦中无数次见过这样的印记,却始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实物。
白鹤在他怀中微微挣扎,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透着痛苦与恐惧。杨一鸣轻抚鹤背,柔声道:"别怕,我带你回去疗伤。"
回到竹屋,杨一鸣小心翼翼地为白鹤检查伤势。左翼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,深可见骨,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,显然不是普通伤害所致。
"妖气..."杨一鸣眉头紧锁,指尖凝聚一缕剑气,轻轻点在伤口周围,驱散那些缠绕的黑色气息。白鹤痛苦地颤抖,却没有挣扎,只是用那双灵动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杨一鸣。
"忍着点,很快就好。"杨一鸣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。他从药柜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,倒出些许淡绿色粉末敷在伤口上。这是他用山中药材特制的金疮药,对妖气所伤尤为有效。
白鹤轻轻"呜"了一声,似乎在表达感谢。杨一鸣不禁莞尔:"倒是通人性。"
包扎完毕,杨一鸣将白鹤安置在窗边的软垫上,又取来一碗清水和几条小鱼。白鹤优雅地低头饮水,却对小鱼视而不见。
"不吃鱼?"杨一鸣有些诧异,"那你想吃什么?"
白鹤歪着头看他,忽然伸喙轻轻啄了啄桌上的果盘。杨一鸣恍然大悟:"原来你喜欢水果。"他拿起一个鲜红的苹果,切成小块喂给白鹤。
看着白鹤小口啄食的样子,杨一鸣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。他隐居此山已有十年,平日除了练剑就是采药,极少与外界接触,更别说照顾一只受伤的仙鹤了。但不知为何,他感到与这只鹤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。
夜幕降临,杨一鸣在灯下翻阅古籍,寻找治疗妖气侵蚀的方法。白鹤卧在不远处的垫子上,安静地注视着他。烛光映照下,杨一鸣的侧脸棱角分明,眉宇间透着坚毅与孤独。
"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。"杨一鸣忽然抬头,对上白鹤的目光,"你的眼神...很特别。"
白鹤轻轻鸣叫一声,眼中似有千言万语。杨一鸣放下书卷,走到白鹤身边蹲下,轻抚它洁白的羽毛:"睡吧,明天会好些。"
这一夜,杨一鸣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梦中他不是剑仙,而是一个叫林修的书生,在山中遇到了一位素衣少女和一只白鹤...梦境零碎而模糊,却让他醒来时眼角湿润。
第二章 鹤化人形
七日过去,白鹤的伤势大为好转。杨一鸣每日为它换药,陪它说话,甚至破例减少了练剑的时间。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每天清晨看到那双灵动的眼睛。
这天傍晚,杨一鸣采药归来,发现竹屋内空无一人,白鹤不见了踪影。他的心猛地一沉,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席卷而来。
"走了吗..."杨一鸣站在门口,望着渐暗的天色,手中药篮滑落在地。
"杨公子..."
一个轻柔如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杨一鸣猛然转身,只见一位白衣少女站在院中的梅树下,正怯生生地望着他。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年纪,肌肤如雪,眉目如画,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白绸松松挽起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那一点朱砂,鲜艳如血,与白鹤头顶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"你是..."杨一鸣的声音微微发颤。
少女盈盈下拜:"小女子贺茹雪,多谢公子七日来的救命之恩。"
"贺茹雪..."杨一鸣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,心脏剧烈跳动,"那只白鹤..."
少女抬头,眼中含着羞涩与期待:"正是小女子。因被妖王手下所伤,现了原形,幸得公子相救。"
杨一鸣呆立原地,脑海中零碎的梦境片段突然串联起来——前世的书生林修,山中遇仙的贺凌雪,那只通灵的白鹤...一切都有了答案。
"凌雪..."他不由自主地唤出这个名字。
贺茹雪浑身一震,眼中瞬间涌出泪水:"你...你想起来了?"
两人四目相对,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杨一鸣缓步上前,伸手轻触贺茹雪眉心的朱砂印记:"我梦中一直见到这个印记,却不知为何。现在我知道了..."
贺茹雪的泪水滑落脸颊:"三十年了...我转世重修,终于等到你。"
杨一鸣突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,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回——云雾山的竹屋,科举高中的喜悦,重返山林看到的废墟,贺凌雪为救他散尽修为化作凡鹤...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他踉跄了一下,被贺茹雪扶住。
"一鸣!"她焦急地呼唤他今生的名字。
杨一鸣稳住身形,凝视着眼前与前世贺凌雪有七分相似的容颜,轻声道:"前世我们有缘无份,这世由我来保护你,我们再也不分开。"
贺茹雪破涕为笑,那笑容如春风拂面,让杨一鸣心头一颤。她正要说话,突然脸色大变,猛地推开杨一鸣:"小心!"
一道黑光从暗处射来,擦过贺茹雪的肩膀,带出一串血珠。杨一鸣瞬间拔剑,剑气纵横,将后续袭来的几道黑光尽数斩落。
"哈哈哈,好一对痴情眷侣!"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树梢传来。一只巨大的蝙蝠精倒挂在梅树枝头,血红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,"贺茹雪,妖王大人派我来提醒你,三日之内若不回去完婚,你那对老不死的父母就要成为妖王大人的下酒菜了!"
贺茹雪面如白纸:"你们抓了我父母?"
蝙蝠精怪笑道:"妖王大人早就料到你会逃跑,特意'请'了二老去做客。识相的就乖乖回去当妖王夫人,否则..."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杨一鸣剑尖直指蝙蝠精,声音冷若冰霜:"回去告诉你的妖王,贺茹雪不会嫁给他。若敢伤她父母分毫,我杨一鸣必踏平他的妖窟!"
"好大的口气!"蝙蝠精不屑地嗤笑,"区区一个人类剑客,也敢与妖王大人作对?三日后若不见新娘,就等着收尸吧!"说完,它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夜空中。
贺茹雪双腿一软,险些跌倒。杨一鸣及时扶住她,发现她肩膀的伤口泛着黑气,与当初白鹤翅膀上的伤如出一辙。
"又是妖气所伤。"杨一鸣眉头紧锁,将她扶进屋内,重新取出那瓶特效金疮药。
贺茹雪抓住他的手腕,眼中满是恐惧:"一鸣,妖王有千年道行,手下精怪无数。我不能连累你..."
杨一鸣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,声音坚定如铁:"前世你为我散尽修为,今生该我守护你了。区区妖王,不足为惧。"
他小心地为贺茹雪包扎伤口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。贺茹雪凝视着他专注的侧脸,轻声道:"你与前世一样温柔。"
杨一鸣抬头,嘴角微扬:"你与前世一样美丽。"
两人相视一笑,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情感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道无形的纽带,将他们紧紧相连。
第三章 剑指妖窟
三日后的黎明,杨一鸣与贺茹雪整装出发。杨一鸣换了一身玄色劲装,背负长剑,整个人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。贺茹雪则穿回了那袭白衣,眉心朱砂鲜艳欲滴,手中握着一根洁白的鹤羽——那是她现出原形时掉落的。
"你确定要与我同去?"杨一鸣再次确认,"妖窟凶险,你可以在山外等我。"
贺茹雪坚定地摇头:"我的父母在那里,我必须去。而且..."她握住杨一鸣的手,"前世我们没能在一起,今生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一刻。"
杨一鸣回握她微凉的手指:"那好,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个妖王。"
两人一路向西,穿过密林,越过溪涧,终于在一处幽深的山谷前停下。谷口阴风阵阵,隐约可闻鬼哭狼嚎之声,崖壁上用鲜血写着"万妖谷"三个大字。
"就是这里了。"贺茹雪声音微颤,"妖王的老巢。"
杨一鸣目光如电,扫视四周:"谷口有阵法守护,不过..."他拔出长剑,凌空一斩,一道无形屏障应声而碎,"雕虫小技。"
两人刚踏入山谷,四周立刻涌出数十只奇形怪状的妖怪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为首的是一只虎头人身的精怪,手持钢叉,狞笑道:"妖王大人果然神机妙算,知道你们会来送死!"
杨一鸣将贺茹雪护在身后,冷声道:"让妖王出来见我。"
"就凭你也配见妖王大人?"虎妖大喝一声,"小的们,拿下他们!"
众妖一拥而上。杨一鸣不慌不忙,长剑出鞘,只见一道银光闪过,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妖怪瞬间身首异处。他的剑法快如闪电,却又飘逸如云,每一剑都精准无比,不带丝毫多余动作。
贺茹雪也没闲着,她手中鹤羽轻挥,一道道白光射出,将靠近的妖怪击退。两人背靠背作战,配合默契,仿佛已经并肩作战多年。
不到半刻钟,地上已躺满了呻吟的妖怪,剩下的见势不妙,纷纷逃窜。虎妖又惊又怒:"你...你到底是什么人?"
杨一鸣剑尖直指虎妖咽喉:"带我去见妖王,否则死。"
虎妖浑身发抖:"妖王...妖王在大殿...我带路..."
在虎妖的带领下,两人来到山谷深处的一座黑色宫殿前。宫殿通体由黑石砌成,门口立着两尊狰狞的魔兽雕像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"滚吧。"杨一鸣一脚踢开虎妖,与贺茹雪并肩走向宫殿大门。
大门自动开启,一股腥风扑面而来。殿内灯火通明,上百只妖怪分列两侧,正中央的高台上,坐着一个身高近丈、头生双角的巨大身影——正是妖王。
"哈哈哈,本王的未婚妻终于来了!"妖王的声音如雷震耳,"还带了个小白脸?"
贺茹雪上前一步,怒视妖王:"放了我父母!"
妖王拍拍手,两只狼妖押着一对中年夫妇从侧殿走出。那对夫妇衣衫褴褛,面容憔悴,看到贺茹雪时激动地呼唤:"茹雪!"
"爹!娘!"贺茹雪想要冲上前,被杨一鸣拦住。
妖王狞笑道:"想要他们活命,就乖乖做我的夫人。至于这个人类..."他眼中闪过杀意,"正好给婚礼加道菜!"
杨一鸣冷笑一声,长剑直指妖王:"今日我来,不仅要带走茹雪的父母,还要取你性命,为那些被你残害的生灵讨个公道!"
"狂妄!"妖王大怒,挥手间一道黑光射向杨一鸣。
杨一鸣不躲不闪,剑锋轻转,黑光被一分为二,消散于无形。殿内众妖哗然,没人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类竟有如此实力。
妖王脸色阴沉:"原来有两下子,难怪敢闯我万妖谷。"他从王座上站起,身形陡然膨胀,"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千年妖王的真正实力!"
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在妖王殿内展开。杨一鸣的剑法已达天人合一之境,每一剑都带着天地之威;妖王则施展千年修为,妖法层出不穷。殿内飞沙走石,剑气与妖气碰撞,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。
贺茹雪趁机救下父母,将他们护在身后,同时警惕地注视着战局,随时准备支援杨一鸣。
激战百余回合后,杨一鸣抓住妖王一个破绽,长剑如龙,直刺妖王心口。妖王仓促闪避,仍被剑气所伤,胸口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,黑血喷涌而出。
"不可能!"妖王难以置信地瞪着杨一鸣,"你到底是什么人?"
杨一鸣持剑而立,衣袂飘飘:"青云山杨一鸣,贺茹雪的夫君。"
此言一出,殿内一片哗然。贺茹雪脸颊绯红,眼中却满是甜蜜。
妖王暴怒:"找死!"他现出原形——一只巨大的三眼蟾蜍,张口喷出毒雾,笼罩整个大殿。
杨一鸣不慌不忙,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抛向空中,口中念道:"天地正气,驱邪除秽!"符箓爆发出耀眼光芒,将毒雾尽数净化。
趁此机会,杨一鸣飞身而起,长剑化作一道流光,直刺妖王第三只眼。"啊!"妖王发出凄厉惨叫,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,激起一片尘埃。
殿内众妖见妖王伏诛,纷纷跪地求饶。杨一鸣收剑入鞘,环视一周:"从今以后,万妖谷不得再害人,否则形神俱灭!"
"谨遵剑仙法旨!"众妖齐声应道。
贺茹雪飞奔到杨一鸣身边,关切地问:"你没事吧?"
杨一鸣微笑着摇头,转向贺茹雪的父母,郑重行礼:"伯父伯母,受惊了。"
贺父贺母惊魂未定,却也被杨一鸣的气度所折服:"多谢少侠相救。"
杨一鸣看向贺茹雪,眼中满是柔情:"我与茹雪两世情缘,今生终于能在一起。恳请二老应允我们的婚事。"
贺茹雪羞红了脸,却坚定地握住杨一鸣的手。贺父贺母对视一眼,欣然点头:"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我们岂有反对之理?"
杨一鸣大喜,当即向众妖宣布:"今日起,我杨一鸣与贺茹雪结为夫妻,万妖谷改为'鹤鸣山',众妖需改邪归正,守护一方平安!"
众妖俯首称是。贺茹雪依偎在杨一鸣肩头,轻声道:"前世我们无缘相守,今生终于可以白头偕老了。"
杨一鸣轻吻她的额头:"不止今生,来世我还要找到你。"
阳光穿透妖王殿的穹顶,洒在这对历经两世磨难的有情人身上。殿外,一只白鹤翩然飞过,发出清越的鸣叫,仿佛在为他们的爱情祝福。
第四章 鹤鸣山居
晨光熹微,鹤鸣山顶笼罩着一层薄雾。杨一鸣立于悬崖边的练武场,手中长剑在朝阳下泛着淡金色的光芒。他的剑势如行云流水,时而如清风拂柳,时而似惊涛拍岸,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天地至理。
"唰——"最后一式收剑,杨一鸣长舒一口气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忽然,一阵清越的鹤鸣从身后传来,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转身望去,贺茹雪一袭白衣,手捧青瓷茶盏,正笑吟吟地看着他。晨风吹拂她的发丝,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,美得不可方物。
"夫君练剑辛苦了。"贺茹雪款步上前,递上茶盏,"刚泡的云雾茶,趁热喝。"
杨一鸣接过茶盏,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指,两人相视一笑。茶香氤氲,沁人心脾,他轻啜一口,赞叹道:"好茶!夫人的手艺越发精进了。"
贺茹雪抿嘴一笑,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,轻轻为他拭去额头的汗水:"比起夫君的剑法,我这茶艺不过是雕虫小技。"
杨一鸣握住她的手腕,眼中满是柔情:"剑法再高,若无夫人相伴,也不过是冰冷的招式。"
两人相携回到山腰处的宅院。这座宅子是杨一鸣亲手所建,取名为"鹤鸣居",青砖黛瓦,飞檐翘角,既有人间雅致,又带几分仙家气象。院中栽满梅兰竹菊,一泓清泉穿院而过,几只白鹤在泉边悠闲踱步。
"今日想吃什么?我去准备。"贺茹雪将茶具放在石桌上,问道。
杨一鸣从背后环住她的纤腰,下巴轻抵在她肩头:"只要是夫人做的,我都喜欢。"
贺茹雪耳根微红,轻拍他的手:"别闹,小妖们看着呢。"
果然,几个化作人形的小妖正在不远处打扫庭院,见状连忙低头,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。自从杨一鸣收服万妖谷,那些愿意改邪归正的妖怪都被带到鹤鸣山,做些洒扫烹煮的杂役。起初它们战战兢兢,后来发现这对主人待下宽厚,也就渐渐放松下来。
"怕什么,我们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。"杨一鸣在她耳边轻语,温热的气息让贺茹雪脖颈泛起一片红晕。
"大白天的..."贺茹雪娇嗔着挣脱他的怀抱,逃也似地往厨房走去,"我去做你爱吃的松茸炖鸡。"
杨一鸣笑着看她离去的背影,心中满是暖意。前世他们无缘相守,今生终于能过上这般神仙日子,他每日醒来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人。
午后,杨一鸣在书房研读古籍,贺茹雪则在院中抚琴。琴声清越,与山间鸟鸣相和,宛如天籁。忽然,琴音一转,变得欢快活泼。杨一鸣抬头望去,只见贺茹雪已放下琴,在院中翩翩起舞。
她的舞姿轻盈灵动,衣袖翻飞间,竟有几分鹤舞的神韵。杨一鸣看得入迷,不知不觉走到廊下。贺茹雪见他出来,舞姿一变,更加曼妙多姿,最后以一个优美的旋转结束,正好落入杨一鸣张开的怀抱中。
"夫人这舞姿,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上三分。"杨一鸣由衷赞叹。
贺茹雪靠在他胸前,微微喘息:"这是仙鹤一族的'雪鹤回风舞',我小时候母亲教我的。"
杨一鸣轻抚她的长发:"我记得前世你也曾跳过类似的舞蹈。"
"你还记得?"贺茹雪惊喜地抬头。
"记得,每一个细节都记得。"杨一鸣眼神温柔,"在云雾山的竹屋前,月光下,你为我跳过一支鹤舞。那时我就想,若能娶你为妻,此生无憾。"
贺茹雪眼中泛起泪光:"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。"
"不止如此。"杨一鸣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,"我也有礼物送你。"
打开锦盒,里面是一支白玉簪子,簪头雕成展翅欲飞的鹤形,栩栩如生。贺茹雪惊喜地接过,爱不释手:"好漂亮!你什么时候准备的?"
"前几日去山下的镇子,看到这块白玉,觉得特别适合你。"杨一鸣帮她将簪子别在发髻上,"果然,只有夫人才配得上这样的美玉。"
贺茹雪感动不已,主动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一下:"谢谢你,夫君。"
这一幕被躲在假山后的蝙蝠精看在眼里,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。自从妖王被杀,它被迫在鹤鸣山做最低等的扫地小妖,心中早已积满仇恨。
"等着吧,得意不了多久了..."蝙蝠精咬牙切齿地低语,悄悄退去。
第五章 月下鹤影
转眼间,杨一鸣与贺茹雪成婚已有一月有余。这天傍晚,贺茹雪显得有些心神不宁,不时望向天空。
"怎么了?"杨一鸣关切地问。
"今晚是满月..."贺茹雪轻声道,"我们仙鹤一族在满月之夜会...有些特别。"
杨一鸣好奇地追问,贺茹雪却只是神秘一笑:"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"
夜幕降临,一轮圆月悬于中天,银辉洒满鹤鸣山。杨一鸣在院中等候,忽然听到一声清越的鹤鸣。抬头望去,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在月光下盘旋,头顶一点朱红鲜艳夺目,正是贺茹雪的原形。
白鹤翩然落地,在院中央翩翩起舞。它的舞姿优雅而神秘,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暗合某种古老韵律。月光似乎被吸引,在鹤羽上凝聚,使它的周身泛着淡淡的银光。
杨一鸣看得入迷,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。他拉开衣襟,发现前世贺凌雪为他疗伤时留下的鹤羽印记正在发光,与月光中的白鹤遥相呼应。
"这是..."杨一鸣惊讶地看着这一幕。
白鹤舞毕,化作人形。贺茹雪面色微红,额头有细密的汗珠,却显得格外美丽动人。她看到杨一鸣胸前的发光印记,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。
"果然如此..."她轻声呢喃。
杨一鸣握住她的手:"这是什么意思?"
贺茹雪犹豫片刻,终于开口:"这是仙鹤一族的'月缘契',传说只有命中注定的伴侣才会在满月鹤舞时产生共鸣。"
"那我们果然是上天安排的姻缘。"杨一鸣欣喜地说。
贺茹雪点点头,却又流露出一丝忧虑:"但是...这也意味着..."
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。杨一鸣皱眉开门,只见一只小妖惊慌失措地跪在门外:"主人不好了!贺老爷和夫人不见了!"
"什么?"贺茹雪脸色大变,"怎么回事?"
小妖递上一片白色羽毛:"小的刚才去送晚饭,发现屋里空无一人,只有这片羽毛留在桌上。"
贺茹雪接过羽毛,手微微发抖:"这是父亲的羽毛...他们出事了!"
杨一鸣安抚地搂住她的肩膀:"别急,我们马上去找。"
回到屋内,贺茹雪从柜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:"这是我族的'寻踪镜',或许能找到父母的下落。"
她将羽毛放在镜面上,念动咒语。镜面泛起涟漪,渐渐显现出一幅画面:贺父贺母被困在一个黑暗的洞穴中,似乎受了伤,四周有黑影晃动。
"这是哪里?"杨一鸣仔细辨认着画面。
贺茹雪脸色苍白:"好像是...万妖谷的深处。可是我们明明已经..."
"有人趁我们不在,又占据了那里。"杨一鸣眼中闪过一丝冷光,"看来有些妖怪贼心不死。"
就在此时,铜镜中的画面突然一变,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,阴森的声音从镜中传出:"贺茹雪,想要你父母活命,就独自来万妖谷。若敢带那个剑仙来,就等着收尸吧!"
"蝙蝠精!"贺茹雪认出了那个声音,"它竟然还敢作乱!"
杨一鸣冷笑一声:"上次饶它一命,看来是个错误。"
贺茹雪焦急地抓住杨一鸣的手:"它说不能带你一起去,否则..."
"傻瓜,你真以为我会让你独自涉险?"杨一鸣轻吻她的额头,"不过我们需要策略,不能硬闯。"
贺茹雪思索片刻,眼前一亮:"我有办法!仙鹤一族有隐身之术,我可以教你。虽然不能完全隐藏气息,但配合你的修为,应该能瞒过那些小妖。"
杨一鸣点头:"好,就这么办。"
两人连夜准备,贺茹雪将仙鹤一族的秘术传授给杨一鸣。虽然不能像她那样完全隐身,但足以让他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潜入万妖谷。
临行前,贺茹雪突然紧紧抱住杨一鸣,声音哽咽:"夫君,无论发生什么,你一定要记住,我永远爱你。"
杨一鸣感到她话中有异,但只当是她担心父母,便柔声安慰:"别怕,我们一定能救出岳父岳母,平安回来。"
贺茹雪靠在他胸前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哀伤,轻声道:"嗯,一定会平安的..."
第六章 谷中陷阱
黎明前的万妖谷比往日更加阴森可怖。黑雾弥漫,怪石嶙峋,连月光都被扭曲成诡异的绿色。贺茹雪独自走在谷中小径上,白衣在风中飘扬,显得格外醒目。
"蝙蝠精,我来了!"她高声喊道,声音在山谷中回荡,"放了我父母!"
一阵刺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:"哈哈哈,果然是个孝顺女儿,真敢独自前来!"
黑雾中飞出数十只蝙蝠,在空中汇聚成一个人形。蝙蝠精现出原形,比上次见面更加丑陋狰狞,眼中满是恶毒:"可惜啊,那个蠢剑仙没来,不然可以一网打尽!"
贺茹雪冷笑:"少废话,我父母在哪?"
蝙蝠精一挥手,两只狼妖押着贺父贺母从暗处走出。他们看起来虚弱不堪,贺母的翅膀明显受了伤,羽毛凌乱。
"茹雪!你不该来的!"贺父焦急地喊道。
"这是个陷阱!"贺母也挣扎着说。
贺茹雪眼中含泪:"爹,娘,别怕,我来救你们了。"
蝙蝠精得意地狞笑:"救?就凭你一个?妖王大人虽然不在了,但我们还有更强大的靠山!"它转身对着黑暗深处跪拜,"恭请黑煞大人!"
地面突然震动,一个比妖王更加庞大的黑影从地底升起。那是一个全身覆盖黑色鳞片的怪物,头生独角,眼如铜铃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"这就是仙鹤一族的小丫头?"怪物声音如雷,震得山石滚落,"正好拿来祭旗!"
贺茹雪面无惧色,反而挺直腰杆:"黑煞,你抓我父母,引我来此,到底有何目的?"
黑煞大笑:"目的?你们仙鹤一族守护千年的'月华珠',交出来!"
贺茹雪脸色微变:"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"
"装傻?"黑煞怒喝,"每只仙鹤体内都有一丝月华珠的精魄,而纯血的王族后裔体内精魄最为浓郁!你就是仙鹤王最后的血脉,别以为我不知道!"
贺父贺母闻言大惊:"茹雪,快跑!"
贺茹雪却站在原地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:"原来如此...你们是为了这个。"她轻抚胸口,"不错,我体内确实有月华珠的精魄,但你们休想得到!"
"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!"黑煞张开血盆大口,一道黑光射向贺茹雪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剑光从天而降,将黑光一分为二。杨一鸣的身影如天神般落在贺茹雪身前,长剑直指黑煞:"敢动我妻子,找死!"
贺茹雪又惊又喜:"夫君!你怎么..."
杨一鸣侧头对她眨眨眼:"我说过,不会让你独自涉险。"
黑煞暴怒:"又来个送死的!蝙蝠精,你不是说他不会来吗?"
蝙蝠精吓得浑身发抖:"大人恕罪,小的明明..."
"闭嘴!"黑煞一爪拍飞蝙蝠精,转向杨一鸣,"区区人类,也敢与本座作对?"
杨一鸣冷笑:"试试便知。"
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。杨一鸣的剑法已达登峰造极之境,每一剑都带着开天辟地之势;黑煞则施展远古妖法,黑雾化作无数毒蛇猛兽扑向杨一鸣。
贺茹雪趁机救下父母,将他们安置在安全处,然后返回战场。她现出原形,一只雪白的仙鹤在空中盘旋,口中喷出银色光芒,助杨一鸣对抗黑煞。
"月华珠的力量!"黑煞贪婪地望着空中的白鹤,"果然在她体内!"
激战中,杨一鸣发现黑煞的弱点在它额头的独角。他故意卖个破绽,引黑煞全力一击,然后身形一闪,长剑如虹,直刺独角。
"咔嚓"一声脆响,独角断裂,黑煞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。杨一鸣乘胜追击,一剑刺入黑煞心口,剑气爆发,将这只上古大妖彻底斩杀。
余下的小妖见势不妙,纷纷跪地求饶。蝙蝠精想趁机逃跑,被贺茹雪一道白光击中,化为灰烬。
"夫君!"贺茹雪恢复人形,扑进杨一鸣怀中,"你没事吧?"
杨一鸣轻抚她的后背:"我没事。岳父岳母呢?"
"他们受了些伤,但没有大碍。"贺茹雪抬头,眼中满是担忧,"但是...黑煞说的月华珠..."
杨一鸣温柔地打断她:"不管什么月华珠,我们先回家,其他的慢慢说。"
贺茹雪欲言又止,最终点点头。杨一鸣隐约感到妻子有什么心事瞒着他,但此刻救回岳父母要紧,便没有多问。
四人回到鹤鸣山时,天已大亮。杨一鸣亲自为岳父母疗伤,安排小妖们准备热水热饭。贺茹雪却显得心事重重,不时望向远方,眼中满是忧虑。
"茹雪,怎么了?"杨一鸣关切地问。
贺茹雪勉强一笑:"没什么,只是有些累了。"
杨一鸣知道她没说实话,但体贴地没有追问:"那你先休息,我去看看岳父岳母。"
贺茹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轻抚胸口,低声自语:"月华珠...终究还是被发现了。夫君,我该如何是好..."
她抬头望向天空,仿佛在期待某个答案,但只有几片白云悠悠飘过,无声无息。
第七章 鹤鸣新声
春去秋来,鹤鸣山上的枫叶又一次染红了山头。杨一鸣站在院中的梅树下,手中握着一封来自京城的信笺,嘴角含笑。
"夫君,看什么呢这么开心?"贺茹雪从屋内走出,手中端着一盘刚摘的山楂。她的腰身比往日圆润了些,一袭淡青色的衣裙衬得肤色越发莹白。
杨一鸣连忙上前接过果盘,扶她在石凳上坐下:"青云观的师兄来信,说朝廷想请我出山担任国师,我回绝了。"
贺茹雪捻起一颗红艳艳的山楂,眨了眨眼:"国师可是了不得的职位,夫君不觉得可惜?"
"有什么可惜的?"杨一鸣轻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,眼中满是柔情,"我现在最珍贵的'职位',就是做你的夫君和这小家伙的父亲。"
贺茹雪脸上飞起两朵红云,低头轻声道:"你怎么知道是'小家伙'?说不定是个小丫头呢。"
杨一鸣朗声笑道:"不管是小子还是丫头,我都喜欢!"
两人相视而笑,院中几只白鹤似乎也感受到这份喜悦,引颈长鸣,声音清越悠远,在山谷间回荡。
自黑煞伏诛后,再没有妖邪敢来鹤鸣山生事。杨一鸣与贺茹雪过上了真正安宁的日子。那些归顺的小妖们勤勤恳恳,将山上打理得井井有条;贺父贺母也搬来同住,一家人在山顶其乐融融。
"一鸣啊,快来尝尝这锅参鸡汤!"贺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,伴随着浓郁的香气。
杨一鸣扶起贺茹雪:"岳父大人又研究新菜式了?这半个月来,我都被喂胖了三斤。"
贺茹雪掩嘴轻笑:"父亲这是急着抱外孙呢。自从知道我有了身孕,他恨不得把整座山的补品都炖给你吃。"
走进厨房,只见贺父正守着一口大砂锅,锅内的汤色如琥珀,翻滚着饱满的鸡肉和各类药材。贺母则坐在窗边,手中缝制着一件小巧的白色羽衣,针脚细密整齐。
"这羽衣..."杨一鸣好奇地问。
贺母抬头微笑:"这是我们仙鹤一族的传统,新生儿的第一件衣服要用父母褪下的羽毛缝制。这件用的是茹雪小时候的羽毛,柔软亲肤,最适合婴儿娇嫩的肌肤。"
杨一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前世他与贺凌雪无缘相守,今生不但娶得佳人,还能有共同的血脉延续,这是何等的福分。
"谢谢岳母。"他声音微哽。
贺茹雪握住他的手,眼中闪着温柔的光:"夫君,等孩子出生后,我想教他跳'雪鹤回风舞',你教他剑法好不好?"
"当然好。"杨一鸣想象着那画面,不禁莞尔,"不过得先等他长大些,我可舍不得让小家伙太早吃苦。"
晚饭后,杨一鸣陪着贺茹雪在院中散步。秋夜的星空格外璀璨,银河如练,横贯天际。贺茹雪忽然停下脚步,轻抚腹部:"夫君,他在动呢!"
杨一鸣连忙蹲下身,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。果然,里面传来轻微的动静,像是有一只小蝴蝶在轻轻扑扇翅膀。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剑仙,此刻竟红了眼眶。
"我杨一鸣何德何能..."他喃喃道。
贺茹雪轻抚他的发顶:"傻瓜,是我们母子有福气才对。"
月光如水,洒在这对璧人身上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仿佛要延伸到时间的尽头。
转眼间,寒冬过去,鹤鸣山迎来了最美的春天。山花烂漫,百鸟争鸣,而贺茹雪的产期也近了。
这天夜里,贺茹雪突然从梦中惊醒,抓住杨一鸣的手:"夫君,我...我好像要生了!"
杨一鸣一个激灵坐起身,手忙脚乱地点亮灯盏:"我这就去叫岳母!不,先烧热水!不对,应该..."
"冷静点。"贺茹雪忍着阵痛,却被他慌乱的样子逗笑了,"先去请母亲来,她早有准备。"
杨一鸣连外衣都顾不上穿,光着脚就冲了出去。不一会儿,整个鹤鸣山都醒了过来。贺母指挥着小妖们烧水备布,贺父则在厨房熬制助产的药汤。杨一鸣被赶到门外,像只困兽般来回踱步。
"怎么还没消息..."他第无数次凑到门缝处张望,却只听到贺茹雪压抑的呻吟声。
天色渐亮,突然,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划破晨雾。紧接着,奇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数十只白鹤不知从何处飞来,在院子上空盘旋鸣叫,声音悦耳如天籁。更神奇的是,院中那株老梅树竟在春日里开出了雪白的花朵,香气袭人。
门"吱呀"一声开了,贺母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,脸上满是喜悦:"恭喜姑爷,是个健康的小公子!"
杨一鸣颤抖着接过襁褓,只见里面的婴儿粉雕玉琢,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。最引人注目的是,婴儿的左臂上一个小小的鹤羽印记,与他胸前的印记一模一样。
"这是..."杨一鸣轻触那个印记。
贺母欣慰地点头:"天意啊,这孩子继承了仙鹤一族的血脉,也与你有特殊的联系。"
"茹雪呢?她怎么样?"杨一鸣突然想起妻子,急忙问道。
"她很好,只是累了,正在休息。"贺母笑着让开路,"进去看看吧,不过要轻些。"
杨一鸣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。贺茹雪靠在床头,脸色有些苍白,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见到丈夫和孩子,她伸出双臂:"给我抱抱。"
杨一鸣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给她,然后坐在床边,将妻儿一起搂入怀中:"辛苦你了,夫人。"
贺茹雪低头轻吻婴儿的额头,柔声道:"我们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?"
杨一鸣思索片刻:"他出生时白鹤来仪,梅开二度,是天降祥瑞。不如叫'杨鹤仪'如何?"
"鹤仪...好名字。"贺茹雪轻声唤着,"小鹤仪,你喜欢吗?"
婴儿仿佛听懂了似的,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。
转眼间,小鹤仪满月了。这天,杨一鸣在院中设下简单的宴席,邀请山中精怪和附近几个村庄的善良百姓共同庆祝。贺茹雪穿着一袭新做的白衣,抱着裹在羽衣中的婴儿,接受众人的祝福。
"这孩子天生灵骨,将来必成大器!"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捋须赞叹。
"瞧这眉眼,像极了杨剑仙。"村里的妇人凑过来看,啧啧称奇。
"那鼻梁和嘴巴分明像贺姑娘嘛!"另一人反驳道。
杨一鸣听着众人的议论,心中满是自豪。他接过孩子,高高举起:"今日犬子满月,多谢各位赏光。杨某在此立誓,必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,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!"
众人齐声喝彩。就在这时,小鹤仪突然"咯咯"笑了起来,同时一道柔和的银光从他手臂上的印记散发出来,笼罩全场。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温暖舒适,多年的暗疾旧伤竟不药而愈。
"这...这是仙鹤一族的祝福之力!"贺父激动地说,"只有纯血王族才有的能力!"
贺茹雪与杨一鸣相视一笑,心照不宣。他们的孩子,注定不凡。
宴席散去后,夜幕降临,一轮满月悬于中天。杨一鸣抱着熟睡的儿子,与贺茹雪并肩站在悬崖边,俯瞰云雾缭绕的群山。
"夫君,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"贺茹雪轻声问。
杨一鸣微笑:"当然记得。那时你从天而降,像一片雪花落入我怀中。"
"那时我可狼狈了,翅膀受了伤,羽毛上全是血。"贺茹雪靠在他肩头,"没想到这一摔,就摔进了你心里。"
杨一鸣腾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:"前世我错过了你,今生总算没有辜负。"
贺茹雪抬头望着明月,眼中泛起泪光:"夫君,答应我一件事好吗?"
"你说。"
"如果...我是说如果,有来世,你一定要早点找到我。"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"不要再让我等那么久了..."
杨一鸣心头一紧,将妻儿搂得更紧:"我答应你。不止来世,生生世世,我都会找到你,保护你,爱你。"
月光下,三人的影子融为一体。小鹤仪在梦中咂了咂嘴,手臂上的鹤羽印记微微发光,似乎在回应父亲的誓言。
远处,几只白鹤翩然飞过,清越的鸣叫声在山谷间回荡,仿佛在祝福这段跨越两世的情缘,终于修得圆满。
东汉末年,董卓专权,朝野上下无不愤恨。这一日,司徒王允在府中后园独坐,望着满园春色却愁眉不展。他手中捏着一封密信,是各地诸侯联名请求铲除董卓的血书。
"董贼势大,又有吕布这等猛将为义子,如何能除?"王允长叹一声,忽闻身后传来环佩叮咚之声。
"义父何故叹息?"一道清丽如莺啼的声音传来。
王允回头,见是养女貂蝉。这貂蝉年方二八,生得肌肤胜雪,眉目如画,尤其一双眼睛似含秋水,顾盼间能勾魂摄魄。她本是王允在战乱中救下的孤女,因容貌绝世,王允收为义女,教以琴棋书画,待若亲生。
貂蝉见王允不语,轻移莲步上前,为他斟了一杯茶:"义父若有烦忧,不妨说与女儿听听。"
王允看着貂蝉绝美的容颜,忽生一计,眼中精光一闪:"蝉儿,为父确有一事相求,只是..."
貂蝉盈盈下拜:"义父养育之恩,女儿万死难报。若有差遣,女儿万死不辞。"
王允扶起貂蝉,将董卓祸国之事一一道来,最后沉声道:"唯有使吕布与董卓反目,方能除此国贼。蝉儿容貌绝世,若能..."
貂蝉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,但很快坚定起来:"女儿明白。为了天下苍生,女儿愿效仿西施,离间董吕。"
三日后,王允设宴邀请吕布。这吕布字奉先,生得高大英武,手持方天画戟,有万夫不当之勇。他本为丁原义子,后杀丁原投靠董卓,被董卓认为义子,封为温侯。
宴席间,王允命貂蝉献舞。只见貂蝉身着轻纱,腰肢款摆,如弱柳扶风。她眼波流转间,正与吕布四目相对。吕布顿觉心头一颤,手中酒杯几乎拿捏不住。
舞罢,王允假意有事离开,貂蝉则"偶遇"吕布于后花园中。春风拂过,貂蝉"不慎"将袖中绣帕遗落。吕布拾起一看,帕上绣着一对连理枝,针脚细密,显是精心绣制。他正欲归还,却见貂蝉已消失在花丛深处,只留下一缕幽香。
当夜,吕布辗转难眠,脑海中全是貂蝉的倩影。次日黄昏,他鬼使神差又来到王允府外,忽闻园中传来幽幽琴声。那琴声如泣如诉,似在倾诉相思之苦。吕布循声望去,只见月下凉亭中,貂蝉独坐抚琴,白衣胜雪,宛若仙子。
此后数日,吕布夜夜前来听琴。貂蝉时而弹奏《凤求凰》,时而吟唱《子夜歌》,曲曲含情。吕布终于按捺不住,一日趁四下无人,上前握住貂蝉的纤纤玉手:"姑娘连日琴音,可是为布而奏?"
貂蝉含羞低头,轻声道:"将军拾得妾身绣帕,可知连理枝之意?"言罢,眼角含泪,"只是妾身卑贱,不敢高攀将军。"
吕布激动道:"布对姑娘一见倾心,若能得姑娘垂青,愿以性命相护!"
貂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但想起义父嘱托,还是轻声道:"妾身亦心属将军,只是..."话未说完,忽闻远处脚步声,貂蝉慌忙抽身离去。
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王允看在眼里。他知时机已到,次日便邀请董卓过府饮宴。董卓素闻王允有一养女貌美,特意要求一见。当貂蝉盛装而出时,董卓两眼发直,手中酒杯"啪"地掉在地上。
"如此绝色,合该入我相府!"董卓不顾王允"为难",强行将貂蝉接入府中。吕布得知后,如五雷轰顶,立即求见董卓。
"义父,那貂蝉与儿臣已有婚约,还请义父成全!"吕布跪地恳求。
董卓大怒:"放肆!天下女子,本相想要谁就要谁!你速速退下!"
吕布愤懑离去,心中恨意渐生。而貂蝉入相府后,一面假意逢迎董卓,一面暗中传递消息给吕布,诉说被迫侍奉董卓的痛苦。
这一夜,貂蝉设法与吕布在相府凤仪亭相会。月色朦胧,貂蝉扑入吕布怀中,泪如雨下:"妾身日夜思念将军,那董卓老贼..."话未说完,已是泣不成声。
吕布心如刀割,紧握画戟:"我这就去杀了那老贼!"
貂蝉却拉住他:"不可!董卓势大,将军若贸然行事,恐有不测。妾身宁可一死,也不愿见将军涉险。"说着,从袖中取出当初那方绣帕,"连理枝本应同生共死,若不能与将军相守,妾身..."
话音未落,忽听一声暴喝:"好一对狗男女!"
董卓不知何时已站在亭外,怒目圆睁。他抄起亭中铜炉便向吕布掷去,吕布闪身躲过。董卓又拔出佩剑,却被吕布一戟挑飞。
"逆子!你敢对本相动手?"董卓怒吼。
吕布本欲解释,貂蝉却"不慎"跌入池中,高呼救命。吕布救起貂蝉,董卓见状更是暴怒,竟夺过侍卫长戟掷向吕布。戟锋擦过吕布发髻,深深插入柱中。
吕布抱着貂蝉,冷冷看了董卓一眼,转身离去。这一刻,他心中已下定决心。
次日,王允秘密会见吕布,痛陈董卓罪行:"董卓欺君罔上,残害忠良,如今又夺将军所爱。将军乃天下英雄,岂能久居人下?"
吕布沉默良久,终于咬牙道:"布愿诛杀此贼,以谢天下!"
初平三年四月廿三,董卓受少帝诏入宫。当他乘车行至北掖门时,早已埋伏在此的吕布率亲兵杀出。董卓大惊:"奉先何故造反?"
吕布厉声道:"我非造反,乃为天下诛杀国贼!"话音未落,方天画戟已刺入董卓胸膛。
董卓瞪大眼睛,至死不信义子会对自己下手。吕布抽出画戟,割下董卓首级,高呼:"董卓已死,余者不究!"
消息传回相府,貂蝉对着铜镜,轻轻擦去眼角泪水。她取出那方绣着连理枝的帕子,低声呢喃:"连理枝...终究是镜花水月。"
原来,自始至终,她对吕布的那份情意中,掺杂了多少算计,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。
吕布匆匆赶回相府寻找貂蝉,却见闺阁空空,只余那方绣帕静静躺在妆台上。帕上连理枝依旧,只是旁边多了几行小字:"乱世儿女情难真,连理枝断各西东。愿君珍重莫相念,妾身已入空门中。"
据说,后来有人在长安郊外的尼庵中,见过一位戴面纱的比丘尼,其眉眼如画,却终日不语。而吕布辗转各方,最终兵败下邳,临终前手中紧握的,仍是一方已经泛黄的绣帕。
乱世之中,多少真情假意,都随着那年的春风,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里。唯有那连理枝的传说,还在世间流传,诉说着那段爱恨交织的往事。
齐景公十五年春,临淄城内柳絮纷飞。丞相晏婴府邸的书房中,烛火通明至深夜。这位身高不足六尺的齐国贤相,正在研读来自楚国的最新谍报。
"又劫了我齐国三车丝绸!"晏子拍案而起,矮小的身躯里迸发出惊人的怒气,"这已经是本月第五起了!"
侍立一旁的谋士管奚叹了口气:"自楚灵王即位以来,楚兵屡犯我边境。景公仁慈,不欲轻启战端,可那楚王却得寸进尺。"
晏子踱步至窗前,望着院中那株刚抽新芽的梧桐,眉头紧锁:"楚国地广兵强,若正面交锋,我齐军胜算不足三成。但若放任不管,边境百姓何以安生?"
三日后,齐宫大殿上,晏子手捧玉圭,向景公深深一拜:"臣请出使楚国,以口舌之利,止干戈之争。"
景公担忧地看着自己最倚重的大臣:"爱卿身材短小,那楚王向来以貌取人,恐怕..."
"陛下放心,"晏子抬头,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"使狗国者入狗门,使楚王者当入楚门。臣自有应对之策。"
初夏时节,晏子带着二十名随从,乘着装饰简朴的马车,缓缓驶向楚国都城郢都。途经边境时,他看到被焚毁的村庄和田地,听到百姓的哭诉,更坚定了此行使命。
"大人,前面就是郢都了。"车夫指着远处巍峨的城墙。
晏子整了整衣冠,却发现城门紧闭,只在旁边开了个五尺高的小洞。一位身着华服的楚国礼官站在洞前,面带讥笑。
"齐使远来辛苦。"礼官敷衍地拱了拱手,"请从此门入城。"
随从们面面相觑。晏子身高五尺有余,要钻这洞必须匍匐而行,这分明是刻意羞辱。年轻气盛的副使田括按剑怒道:"欺人太甚!我们..."
晏子抬手制止,缓步走到那小洞前,仔细打量了一番,忽然抚掌大笑:"妙哉!妙哉!"
礼官一愣:"齐使何故发笑?"
晏子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声音清朗:"本使临行前,吾王曾言,出使狗国者入狗门,出使人国者入人门。不知贵国这是..."他故意拖长了音调,目光灼灼地盯着礼官。
礼官脸色骤变,额头渗出冷汗。这话若传出去,岂不是承认楚国是狗国?他慌忙摆手:"齐使误会!误会!这是...这是新修的偏门,正门马上开启!"
不多时,沉重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。晏子昂首挺胸,带领随从从正门入城。街边围观的楚国民众窃窃私语,没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齐国使者,一句话就逼得楚王改了主意。
入城后,晏子被安排在驿馆歇息。夜深人静时,田括忍不住问道:"大人,楚王如此无礼,明日朝见恐怕..."
晏子正在灯下翻阅竹简,闻言笑道:"楚王设下三难,今日已破其一。明日宴会,必有后招。你等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不可动怒。"
次日黄昏,楚王宫中华灯初上。晏子身着齐国朝服,手持节杖,从容步入大殿。殿中楚国文武百官分列两侧,目光或轻蔑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矮小的齐使。
楚灵王高坐于龙椅之上,头戴九旒冕冠,身着玄色龙袍。他身材高大,浓眉下一双鹰目炯炯有神。见晏子行礼,他故意迟迟不语,让晏子保持行礼姿势良久,才懒洋洋地开口:"平身吧。齐使远道而来,可有何事?"
晏子不卑不亢:"外臣奉齐王之命,为两国边境安宁而来。"
楚王嗤笑一声:"齐国无人了吗?竟派你这样的矮子为使臣。"
殿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。晏子面不改色,环视一周后答道:"回禀楚王,我齐国派遣使节有个规矩:贤者使贤王,不肖者使不肖王。晏婴最为不肖,所以被派来楚国。"
笑声戛然而止。楚王脸色铁青,手中酒爵重重砸在案几上。大夫伍奢连忙打圆场:"宴席已备,请大王与齐使入席。"
宴会上,楚王命人奏乐起舞,自己则频频向晏子劝酒,企图灌醉他。晏子以礼相拒,始终保持清醒。酒过三巡,楚王忽然拍手,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被捆绑的男子走入殿中。
"齐使可认得此人?"楚王得意地问。
晏子仔细端详,摇头道:"外臣不识。"
"此乃齐国盗贼,在我楚国境内行窃被擒。"楚王冷笑道,"看来齐国不仅无人,还盛产盗匪啊!"
殿中再次响起窃笑。晏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,走到那盗贼面前,突然伸手摘下了他的头巾——露出一头典型的楚人发式。
"楚王明鉴,"晏子转身,声音清越如钟磬,"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。此人虽为齐人,却在楚国为盗,莫非是楚国的水土使人变坏?"
"你!"楚王猛地站起,却又无言以对。他忽然哈哈大笑,走下台阶拍了拍晏子的肩膀:"好个伶牙俐齿的晏子!寡人今日算是领教了齐国贤相的风采!"
晏子趁机进言:"楚王英明。齐楚两国本为邻邦,合则两利,斗则俱伤。边境那些小摩擦..."
楚王挥手打断:"寡人明白了。传令下去,即日起,楚军不得再犯齐境!"他举起酒爵,"来,为齐楚修好,干杯!"
当夜,晏子回到驿馆,田括等人兴奋不已:"大人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边境危机,真乃神人也!"
晏子却摇头:"非我之能,乃楚王尚有明智。若遇昏君,纵有苏秦张仪之舌,也无济于事。"
次日清晨,楚王派伍奢送来盟书,正式约定两国和平。临行前,伍奢私下对晏子说:"先生昨日之言,令我家大王彻夜难眠。他让我转告先生,楚国大门永远为先生敞开。"
晏子笑而不语,登上归程的马车。途经来时看到的那个被焚毁的村庄,已有村民在重建家园。一个孩童追着马车喊道:"谢谢齐国的大人!"
晏子让车夫停下,从怀中取出一包铜钱递给村民:"略尽绵力。"阳光下,他矮小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。
回到临淄后,景公亲自出城相迎。听完晏子讲述使楚经过,景公感叹道:"爱卿以一人之力,胜十万雄兵啊!"
晏子拜谢:"臣不过尽了本分。治国之道,在于以德服人,而非以力压人。"
是夜,景公梦见一只凤凰落在齐宫梧桐树上。次日早朝,他将此梦讲与群臣,太史占卜后奏道:"凤凰来仪,主国有贤相。晏子大人使楚之功,感动天地矣。"
从此,齐国边境安宁,百姓安居乐业。而"晏子使楚"的典故,也流传千古,成为智慧与外交的典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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